端午，又念端午

端午节，龙舟比赛可以说是最具代表性的庆祝节目了。龙舟比赛是在午饭过后，但是从清早开始，就有远近的人们陆续来到河坝上。那天依然是好天气，在阳光的照射下，还有一点燥热。

临近中午，我和父亲来到了坝上，此时坝上已经挤满了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人，大家席地而坐，吃着糕点和午餐。我们的午餐自然是粽子和鸡蛋，这种食品现在我还常吃，但已经不是那时候的味道了。

不知何时传来一阵鞭炮声，就看见远处一个村庄热闹了起来，坝上的人个个伸直了腰抻起了脖子。听父亲说，那是龙舟下水了。

第一艘龙舟下水后，原本有点过于平静的水面开始热闹起来。开始的时候，龙舟行进速度并不快，随着鼓点，桨手一下一下划着。那鼓点分前后两段，前轻后重，每段两点，最后一点实际上是敲击鼓帮，听起来就是：咚--咚--动--哒！一般龙舟下水后要绕湖一周，当它靠近过来，我看清楚了龙舟的全貌，那是一条约二十米长的龙舟，看得出新刷过桐油，在阳光下闪闪的。龙舟看起来很窄，可以并排坐两个人划桨。船头是木刻的龙首，有一个人一面鼓在船首位置，那个人手中拿着系了红绸的槌，我知道那是鼓手，那鼓点便是由身边的鼓发出的，自然，鼓手也就是总指挥了。鼓手是个年约五十的老者，听父亲说，一般鼓手在村子里都有些威望。船尾略微上翘，有一个舵手在船尾掌握方向；船中间两两并排坐着十多个青壮年，那是桨手。除舵手年纪较长外，可以看出，桨手的年纪从十几岁到四十多岁的都有。桨手们在鼓点中将手中的桨高高举起，在三四声中落入水中，划过船舷，动作非常优雅。船上的人穿着统一的服装，每人腰里别着一条白毛巾。随着鼓点，大家的动作整齐划一，就在这整齐的鼓点和动作中，龙舟绕湖前进，而平静的水面伴着桨的划动，也向外散出层层的涟漪。

不到半小时，各个村庄都响过了鞭炮声，湖面上的龙舟多了起来。各个村的龙舟都大同小异，所不同的是服装，或青、或黄、或皂、或白，无论是什么颜色，皆与龙舟融为一体。每条龙舟都会绕湖一周，或许这已经成为了规矩。

龙舟绕湖的圈数是不定的，行进速度也有快有慢。经过一段时间以后，所有的龙舟都至少绕湖一圈，也就在此时，龙舟比赛开始了。

龙舟比赛没有正规的哨声，往往都是在两条龙舟齐头并进，在默契中开始的。不需要打招呼，鼓声立刻急促起来，桨手也不再将划桨高高举起，而是在急促的鼓点中快速前后翻飞，船也就象离弦的箭般向前射去。

有了比赛，整个湖面就沸腾了。那两条比赛中的龙舟，此时恰似出水蛟龙，互相缠斗，而那鼓点，极似战斗中的铁钺，相互争鸣。在激越声中，湖水已经不在温柔，白浪拍打着堤岸，一拨一拨，驱赶着靠近湖面的人群。而此时的人群，也是另一番景象：只要听到急促的鼓点，大家都会站立起来，看着飞来的龙舟，大家凝神屏气，一待龙舟飞过，掌声呐喊声，此起彼伏。

比赛也没有终点，当龙舟划过热闹的人群和村庄，鼓点即会变得舒缓起来，表示一次争斗告一段落。在舒缓的鼓点中，桨手又恢复了优雅的姿态，而龙舟，也显得那么惬意和悠闲。

热闹过后，黄昏来临，坝上的人们渐渐散去，村里升起了炊烟，随风飘来江南农村特有的米饭香，我很爱吃农村的米饭，雪白香软。估计龙舟将士们还将度过一个狂欢之夜。

我只看过一次赛龙舟，谈不上有多么激动，现在回想起来，却还是那么真。那情那景，还会如我在渡船上看到天边归来的渔船，时常出现在我的记忆里。当然，出现在我记忆里的，还有那片深蓝蓝的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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