冬凉逼近,适宜饮的茶须性温不伤脾胃。这个时节,最喜欢的是拆一个漳平水仙的茶饼,打开白色的包装纸,闻一闻纸上的香气,再将方形的茶饼置于盖碗中,冲泡,等待那熟悉沁人的花香升起,让醇厚的回甘在舌尖荡漾开……
久居福建,又喝茶多年,与漳平水仙茶的邂逅却迟至去岁冬天,我想这大概也是人与茶的缘分使然。多数人在青春年少的时候,喜喧喜闹,并不懂得茶里真义,品悟那茶汤里所藏的“清和静寂”大概也是需要年岁来打底的。去年深冬,与漳平水仙甫一相逢,便被它的悠远古意所打动——那四四方方的白色纸张、手工制成的红绿相间的茶饼,竟如山间草木花香延宕至鼻尖,又似窗外暖阳,霎时投射在心上。我深深感激素食半个月的肠胃,让我在最无杂质杂念的味蕾与心境中得享水仙茶的清香花韵。
水仙茶饼,产自山清水秀的古城漳平,又名“纸包茶”,是将水仙品种的茶树鲜叶按闽北水仙加工工艺并经木模压制而成。有兰桂之香的水仙茶亦是乌龙茶的一种,而且还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方块紧压乌龙茶,它一年四季皆产,春名“春茶”,夏曰“六月白”,秋称“秋香”,冬叫“冬片”。水仙茶最特别的是包装定型:将茶叶放入用山里质地坚硬、无异味的木头制成的茶饼模具里,手工压筑成方形后,再用茶纸包裹定型,最后用木炭火慢慢烘烤着这些定型后的茶饼。据说烤茶的时候茶香飘散四方——那是怎样的香远愈清啊,我忍不住要闭上眼睛想像自己置身其间了……
今年结识漳平水仙茶人张列权,遂相约去他的茶室品茶。他边讲水仙茶的历史,边拿出自己所藏的老茶饼的模具和印章,以及带有印章的几十年历史的漳平水仙老茶饼——这茶饼正来自水仙茶饼的发明地双洋中村。抚摩着这带着岁月印记的老物件,我们喝起春茶与冬片,春茶有浓香,冬片泡完后瓯底有乳香,茶叶的绿叶红镶边非常美丽。水仙茶的花香萦绕在舌端鼻尖,使得冬日黄昏分外惬意。
和张先生从小浸润在茶香里的3岁女儿一样,我也很爱闻水仙茶饼的包装纸,那纸上茶香于我仿佛有静心醒脑的功效,闻之似能感知茶农指尖的温度和炭火烘焙的热度。听说已经开始有自动化机器来包装水仙茶了,而我所认识的水仙茶人却坚持要将手工的技艺坚持到底。我同样不希望这手上的传承消失于现代机械的冰冷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