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羡林与林庚“相期以茶”

发布时间:2011-05-21 17:17:43 来源:福建茶叶网 编辑:福建茶叶网 
2005年春,北京大学中文系隆重举办林庚教授95岁寿庆,首先朗读季羡林先生的祝词:“相期以茶——贺静希兄九六大庆弟季羡林乙酉春。”在场的人都知道季先生正在住院,可是看到他仍能用毛笔写字,笔锋流畅有神,大家都在心里以“相期以茶”祝颂两位前辈。接着,主持人又朗读季先生的贺信:“静希兄:祝贺九六大庆。从我们友谊之久、之笃来看,克家一走,唯兄独占鳌头矣。在清华时,你写过一首诗:‘破晓时天旁的水声,深林中老虎的眼睛。’又随便说了一句话:感觉进化论未加解释。我却至今难忘。你不以文艺家自命,但是从你这些简短语言中,我深受影响,至今七十年来未曾忘记。值此庆寿之际,我希望再提了出来,不知你还记得否?你我都是老实人,不喜作惊人之谈。弟季羡林乙酉春三○一医院。”这封信语言朴实,有深厚的七十年的情谊,令人感动。季先生虽然身在医院,心里充溢着青春的回忆。参加会的人喝着茶,似乎都品味到“相期以茶”的滋味。
“相期以茶”是中国人祝寿的习惯用语。“米寿”、“茶寿”成为老年人对生命的期望。汉字“米”的形体,一看到便知如同“八十八”合起来的。茶字的形体,很像米字之上加上草字头。草字头“艹”,如同数字“廿”(音念,即20)。这样,米字上加上“艹”就成为108岁了。所以称108岁为“茶寿”。我请教过一位正在编中英词典的教授,“米寿”、“茶寿”如何译成英语,他想了一想,说很难,得用一段话来说明,即使说明好了,也索然无味了。看来,“米寿”、“茶寿”是真正有民族特色的用语。
林先生字静希,1928年考入清华大学物理系,1930年转入该校中文系。正好与从经济系转来的吴组缃先生同班。因为一个热心写诗,一个热心写小说,很快成为朋友。季羡林先生19301934年间就读清华西洋文学系。因为一起选文学方面的课程就很快相识。以后,吴、林、季与李长之先生被称为清华“四剑客”。
上面季先生引用的两句诗,其实可写一段新诗史上的诗话。这在林先生1935年写的《甘苦》一文中也分析过。原来,1931年“九一八”后日本军队侵占东北,北平已临前线,清华大学每学期有三星期全校军事训练,届时每天吹升旗号,这比起床号早一个小时。军训结束后,吹升旗号、按时升旗已成定规。但学生们却不用起床,于是常又回归梦中。林先生抓住冬日黎明军号声的感受写了一首诗《破晓》,只有九行,“费掉我一个星期以上每天从早到晚的时间”。他不断修改,有时一个人听号即起,孤身一人沉思在操场上,漫步在土山旁,徘徊于诗的境界。有时躺在床上,忽有所悟,高兴得直跳起来。季先生引用的两句诗,为这首诗的开头。林先生作过介绍:“我深爱这头两句,因为在这两句里有一个天翻地覆的力量;当深夜时,我们一切山河大地都看不见了;这时做主人翁的,在天上是晶莹的星辰,在山中则是老虎的眼睛;这两只如火的眼睛在一个无边的夜里,将是如何一个有威严的力量啊,然而当破晓来时,山河在模糊中渐渐有了影子。”“还记得羡林兄特别喜欢这一首,尤其对于末一句屡次向我说其中有无穷的韵味。”(指“在梦中隐隐的传来了”句——引者注)“在过几天的晚上,雪后月夜,我与长之兄在校外河边散步一阵后,便绕到一多先生家,他一见我的面忙高兴地说:‘那首诗看到了,真是水到渠成!水到渠成!’这话里有盛意我是万分感激的,但‘水到渠成’四个字的甘苦在当时则只有我自己的心里知道得最清楚。”(《甘苦》)艰苦创造与七十多年的人生经历相融合,与七十多年的友谊相辉映,就成了历史性的佳话。这正是我十分珍视两位前辈手足之情的原因。
林先生比季先生长一岁。2006年是季先生的95岁寿庆,这就自然地让我们想起编《“相期以茶”季羡林散文集》。这里的“相期以茶”四个字,请林先生题字最为完满了。2005年底,我们去拜见林先生,先生欣然命笔。他题的“相期以茶”,用了硬笔,显出苍劲有力。林先生自谦手有点抖了,但他的签名仍保存原有风采。现在林先生题的四个字就选用在季先生散文集的封面上。季先生的散文凝聚了他的人生体验,凝聚了他的智慧、思想、情感和人生经历的跌荡起伏,林先生也正是这几十年的见证人。携手共度七十载春秋的风霜雨雪,友情是很宝贵的。经常有人询问两位老人的长寿秘诀,这里当然有千言万语。在我看来,其中一条应该是:友谊能使人长寿。令人扼腕痛惜的是,97岁高龄的林先生已于2006104日仙逝了。季先生直面不幸消息,显示了坚毅无畏。这里,我们虔诚地祝福季先生能实现茶寿的愿望。季先生的散文中洋溢着“相期以茶”的思想力量,它也必将鼓舞广大读者更积极乐观地创造生活。
季羡林
林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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